楚天阔听燕子卿气息已经恢复平稳,这才收回手,身处险境,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楚天阔做了个手势,三人继续前进。
转入第五层,楚天阔明显感到这里的守卫内功修为又高了一层,屋檐底下、草丛中都埋伏着高手,楚天阔知道自己这方三人只有有一步声响过大,必将被察觉,燕子卿得到楚天阔内力的灌注,步履较以往更轻盈无声,反而燕过涛的足音稍重,一旦走近暗哨,楚天阔就放慢脚步,几乎是用蠕动的步法在前进,行程之慢之累,难以想象。楚天阔心中暗暗叫苦,第五层的守卫就如此厉害,躲避起来已经十分吃力,再往上走恐怕寸步难行,不得已就要出手了,但又没有把握能无声无息放倒所有对手,而一旦发出声响招来其他守卫,不仅行迹败露,更可能身陷重围,即便杀出重围,以后也要受到南宫家的追杀。再说,燕家父女不一定可以从这个重围中逃出生天。
就这样走走停停,挪挪闪闪,遮遮掩掩,花了一盏茶时间才避过第五层的暗哨,三人在转角的一处花丛中隐伏休息,楚天阔压低声音说:“我估计再过一盏茶时间,外面埋伏的人就会追踪到我们躲入了南宫家,到时南宫骐势必会封锁各个要道,恐怕恶战难免,到时我牵制住他们,你们先往后山逃出,和牛冲他们接头后你们直接驾船回乐山,不用等我,我另有办法出去,然后我就直接去往镇江。”
燕子卿急着说:“我们不能丢下你。”
燕过涛说:“子卿,楚兄弟没有我们拖后腿一定可以逃出。”
燕子卿低头不语,燕过涛对楚天阔说:“就依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就要道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楚天阔说:“办完事情,我要去蜀中唐门暗查,到时必然顺道去乐山拜访当家的。”
燕过涛点点头,他深知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挥挥手示意楚天阔继续赶路,楚天阔带头慢慢潜入第六层。
原以为第六层的守卫必定更加出类拔萃,怎料一进入第六层,楚天阔就听不到一丝气息,难道这一层无人防卫?难道是因为底下五层防卫已经足够御敌,所以第六层开始就无需防护了?如果是这样未免太骄傲了,虽说下边防卫森严,但是遇到高手还是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南宫家屹立江湖数百年,决不会如此掉以轻。难道……楚天阔举起手示意后面燕家父女不要动,难道这一层的守卫内功已经高到近乎龟息法,可以隐秘而毫无声息?那就太可怕了。楚天阔提起轩辕真气,灌注听宫穴,凝神静听四周动静,楚天阔这招开天聪是自己在摸索“轩辕神功”时候发觉的,灌注真气后可以听到十里范围内的叶落声,他甚至听到底下几层守卫的声息,但还是听不到第六层中有任何声息,如果这第六层有人,能这么无声无息潜伏,那武功之高真难以想象。
第六层比较简陋,只有一个铺满荷叶的池塘,中间一个亭子,路旁有一条曲廊通向亭子,池塘后边靠近山体的地方是一座古旧简单的木屋,木质古朴看得出有点历史,木屋和亭子之间一样是曲廊相连,亭颇有诗意,但此时木屋里一片漆黑,门窗紧闭,毫无人气,楚天阔心想这应该是南宫家已经荒废的庭院,所以才没有人防卫。
楚天阔正暗喜,准备疾步赶过,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亭子中传来,“既然来了何不多留一会?过门不入非礼也!”声音浑厚,震得楚天阔耳膜直颤,大惊失se,心想此人武功奇高,潜伏在亭子里毫无声息,恐怕一场恶战难免,我担心地燕子卿一眼,只见燕子卿眼中闪着惊慌,令人无比怜惜。
楚天阔还在等着亭里人出手,却久久不见动静,正诧异着,那声音又传来了,“怎么?敢闯进南宫府,就不敢进这小亭子?”楚天阔一听,热血上冲,什么龙潭虎穴都闯过来的,岂还在乎这样一个小亭子?宁可战死也决不能受这等羞辱,遂向燕过涛点点头,率先走向曲廊,燕家父女紧跟而上,怎料三人踏上廊桥走不了两步,周围景se完全变了个样,廊桥池塘都没有不见了,只见一片硬实的土地,错落地栽种着几颗大梧桐树,每一棵都有几人合抱那么大,枝叶繁茂遮住了天空,梧桐树下栽满了梅花树,纵横交错,楚天阔三人陷入了一片梅花花海之中,在梅花树间走了两步,找不到路,也不知道身处何处该往哪里钻,三人顿时陷入困局。
楚天阔没想到自己一冲动,竟然陷入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困局中,一时怒火升起,拔剑就要去砍梅花树,燕过涛喝止他说:“不可莽撞,这是奇门遁甲,坏了阵就破不了了。”
楚天阔闻言一楞,奇门遁甲这种奇术他只是听说过,但从没见过,一直以为是一种言过其实的江湖骗术,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阵势,掉以轻心了,三人正苦恼之时,突然眼前几株梅花树突然分两边散了开了,像长了脚似的跑开了,楚天阔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咄咄怪事,皆大惊失se,燕子卿以为有鬼,差点叫了出来。
愕然间,眼前的梅花散开空出一条小路,直抵中间的大梧桐树下,三人没有得选择,只有沿着小路直走,走到梧桐树下,突然梧桐树变成了一座亭子,就是刚才在外边看到的亭子,环顾四周,四周竟又是一片池塘,曲廊连着对面山路,与之前看到并无不同,楚天阔三人惶恐不安。
只见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坐着一个粗布衣老者,正对着灯在琢磨石桌上的一盘围棋残局。老者样子清铄,留着灰白长须,颇有道骨,眼神沉稳,有几份像是穷乡下书塾先生。三人看着老者,暗暗戒备,但老者也不理众人,独自对这围棋盘沉吟,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把棋子放入小棋篓中,说:“此乃围困之局,不容易破解啊。”
燕过涛心中一动,似乎此人不是要捉拿自己,倒像有意要提点几句,不出声等着老者说下去。
老者说:“这南宫府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不速之客了,更不要说无声无息来到这第六层,江湖能人辈出啊,尤其是你。”说着盯着楚天阔看,“你步履无尘毫无声息,内功一流,如果不是他们脚步重了点,我发现不了你。”
燕过涛暗道了一声惭愧。
楚天阔说:“高人面前不敢称英雄,我没有听到这亭子中有声息,前辈已经达到龟息的地步,我望尘莫及。现在虽说落入你手,但鱼死网破,我不会束手就擒。”
老者哈哈一笑,说:“好个鱼死网破,你以为我没有声息?说实话我是用了点骗人把戏。”
楚天阔茫然不解,老者接着说:“这周围的阵法叫‘玉镜阵’,这里面的一切都如同封在镜中一样,一切声息都不可闻,一切se相都是幻象,不要说声息,就连这盏灯,在外面都看不到灯光,所以你才听不到我的声息,没有这个阵法保护,我瞒不过你。”老者这么说,但楚天阔却比听到老者练成龟息法更惊恐,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玄妙的阵法,难怪这第六层没有守卫,这个阵法就是最强的守卫。不过老者如此坦诚相告,如果不是准备把自己困死在阵中,就是没有恶意,于是楚天阔抱拳说:“前辈高人,晚辈孤陋寡闻不曾见识这等玄理,败得心服口服,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抚了一下颌下长须,说:“我是南宫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