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这次谈话前,往生先被她找借口打发出去。此刻,屋内只有二人。
“赵老大恩深义重,承蒙看重,聂某人定当永铭肺腑。”
赵玉虎秀眉微蹙,道:“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记恨我?”
聂欢摇头道:“易地而处,我未必不会这么做。”又道:“明人不说暗话,聂某看来,赵老大你所谋者大,眼界不在纳兰西京一城之地内,聂某只是个想为夜魔城百万老少寻一条活路的商贾,实在不适合参与到你的游戏当中去。”
赵玉虎微微惊讶:“你倒真敢说。”
聂欢笑道:“很多事没人说并不表示没人看到。”
赵玉虎沉静下来,忽然抬头道:“你可知道师傲雪与我是什么关系?”
师傲雪是西戎汗国女王陛下的闺名。聂欢记得曾听往生说起过。
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又道:“世人都知师傲雪生了个了不起的女儿,却没几个人知道她其实生过两个女儿,长女赵容若一出生便作为人质送到当年的王后陛下宫中养育。”
聂欢微微皱眉,这样的辛密似乎并不适合对自己说。但这样一句话却也解释了,为什么女王会容忍她在纳兰西京城内摆出这么大局面。
赵玉虎似对聂欢的神态变化毫无所觉,自顾着说下去:“想必你也曾听说,西戎汗国的通天佛女师容兰对我不顺眼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是因为我丢了宗室的脸,却没几个人知道,她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不愿面对我当年的牺牲。”
“如果没有我这个姐姐在王后宫中讨巧求生,又怎会有后来的天之骄女师容兰?”
聂欢轻咳了一声,提醒她说的已经够多。
赵玉虎果然停住不说,默然片刻后却忽然问道:“聂欢,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曾想过这一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聂欢不确定她这一问是心血来潮的偶然问及还是别有用心的刻意之问。想了想,才道:“本来我是知道的,但后来经历了一场变故后,忽然发现以前独善其身的想法何其幼稚。”
“人生天地间,弱者宛如无根浮萍,保护不了自己也不能周全身边人,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便只有成为强者!”微顿又道:“成为强者的途径有很多,商贾之道也可算其一,我现在是夜魔城的一份子,有责任为城中百万人口的温饱操劳。”
“我记得往生曾对我说起你对他说的一句话:成为强者的意义在于能力越强,责任便越大!”赵玉虎肃然道:“你现在有能力让更多人生活的更好,却不肯尽力,这算不算违背了本心呢?”
她借聂欢的话说聂欢,说的很直接。既说出了聂欢的能力不只能富足夜魔一城的事实,又明确表达出了她有领袖西戎汗国亿万百姓的壮志。聂欢心念电转,已明其中含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反问道:“若西线商道完全贯通,利者何止一个西戎汗国,赵老大觉着聂某说的对否?”
赵玉虎轻轻一叹,并不否认:“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相比而言,你这个想法能够实现的可能性极低,远不如和我联手成就一番伟业来的更触手可及。”
“梦想之所以叫做梦想,便在于其不可捉摸性,人生若是一直在做有把握的事情,这个世界岂非会变的十分无聊?”聂欢目光灼灼,看着赵玉虎,说道:“曾几何时,你距离你的梦想是何其遥远,却还是明知不可为硬为之,如今又如何?”
赵玉虎终于流露出失望之意,点头道:“看来我不能说服你留下了。”
聂欢道:“正如我从未试图说服你全力助我开辟西线商道,有些事不是强求来的。”说罢,起身便要告辞。
赵玉虎轻轻一笑,百媚丛生,道:“说了这么多辛密,你想走便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相信你离开后不会到处胡说的理由呢?”她没说怎样留住聂欢,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自信。
聂欢精神外察,立即感受到四周围有隐藏的高手带着敌意的注视,身子一顿,口中吐出两个字:“往生!”
赵玉虎神色微滞,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点点头,道:“足够了。”又道:“出了这个门,你我之间今后再无交情可言,希望你不要让他受半点伤害,否则,你那抱天揽月楼在纳兰西京的生意别想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