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霍二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畅叙心曲,说到情热处不能自禁的拥抱在一起,时间稍长,霍明婵毕竟是玉洁冰清的少女,羞涩之下慌乱的将聂欢推开一点空隙。这一瞬间,她道心失守,心绪纷乱,哪里还顾得上用真灵镜像掩饰本来的面目。索性人几乎贴在聂欢怀中,还没引起四周人的注意。
聂欢趴在她耳边,一语双关悄声道:“露出真面目啦。”
霍明婵陡然清醒,心如鹿撞,一时竟难以平复,把头埋进聂欢怀中不肯露出来,小手却狠狠掐在聂欢胳膊上,道:“都是你这坏蛋害人不浅。”
聂欢忍着疼,笑道:“不是说要我最后陪你看看纳兰西京夜景吗?这个样子怎么看?”
霍明婵忽然低声道:“我不想穿这身与你一起看。”
……
抱天揽月楼在这条街上有一家分店,主营日用杂货和夜魔城炼锋号打造的铁器。二人携手过来的时候,霍明婵低着头,有些不胜娇羞,刻意对本来面目稍作掩饰。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然很美,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亦丝毫不为过。连经常见到霍明婵的掌柜吴鸿鹏都没能认出这便是平日里与聂欢形影不离的霍二爷。
最初见到的刹那,这个也算见多识广的抱天揽月楼纳兰西京分部大主管甚至惊诧的合不拢嘴。
街对面的铺子是一家经营布匹和成衣的布庄。聂欢拉着恢复本来女儿面目的霍明婵穿过长街,走进这家布庄。只一进门,便引得布庄老板和店里的伙计纷纷对霍明婵侧目不已。
聂欢苦笑道:“等一下,你若穿上女儿装扮在这街上走一圈,我怕西戎女王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要不保,说不定会变成个巫婆来喂你毒苹果吃。”
霍明婵有些不解其意,但总归能听出聂欢这是赞她生的好看,温婉一笑,道:“有你在呢,我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的心湖中藏了一扇门,打开后便是温柔的水。再凶悍的女人,一旦这扇门被打开,也会流出几许温柔来。
布庄的老板凑过来问:“尊客,可是要为这位美丽的小姐置办衣裳?”
聂欢点头,道:“要买一身现成的,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
这年头的衣服都是现场扯布量身订做,很少有卖成衣的。聂欢从小照顾聂锦儿,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只是为了不忍让霍明婵扫兴,才硬着头皮试着问问。布庄老板面露难色,刚要拒绝。忽然,铺子门前一阵纷乱。回头一看,面色顿时大变,连忙点头哈腰的迎上前去。
聂霍二人循声观瞧,原来是一群僧人忽然闯了进来。
为首的和尚长的高大肥胖,耳带金环,眼带碧色,显然身具西赤红发土著血统。这家伙正一把揪住布庄老板,操一口流利的西京官话,喝道:“大胆的泼奸商,胆敢用掺了铜的金锭哄骗佛爷的香油,今日若不拆了你这把贼骨头,你就不知道炼药佛专治驴马的贼贱病!”说着,一把将布庄老板提起,又丢了出去。
这一下去势甚猛,那布庄老板不通武道,年纪又已不小,若是摔结实了,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聂欢刚要出手阻拦,霍明婵的动作却更快,身子一闪便到了场间,一把将布庄老板的腰带抓住,半空转了一圈将力道卸了,才稳稳放在地上。刚要呵斥那僧人几句,却听见几个僧人按捺不住的议论纷纷。
“好漂亮的女菩萨啊!”一个骨瘦如柴,一脸痘子的年轻僧人说道。
“真是个万中无一的美人儿。”另一个矮胖僧人附和道。
一共四个僧人,长相最好的那个凑到为首的肥壮和尚身边说道:“了明师兄,您快看她那小脸儿白的,嫩的,避风巷那边最红的粉头跟她一比,简直成了一团烂泥。”
“这可真是天大的福缘啊,若是能跟这样的女菩萨结下欢喜佛缘,才真不枉了这一生风流。”
几个人言辞下流,眼神猥琐。霍明婵怒极反笑,手按在腰间残月龙鳞剑上,脸上却是桃花含煞,杀气暗藏。
这些僧人都穿的是黄袍,头顶黑帽,正是通天寺僧人的打扮。聂欢一眼便认出他们的来历,看出霍明婵已经动了杀心,若非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依着她的性子,怎会容这几个秃驴说出那么多话来。
成熟的男人,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小欢哥两世为人,对生与死,荣与辱都有着独特的理解。因为李若愚的作为,因为聂锦儿那无数夜里流下的眼泪,聂欢心中早为自己树下底线。这辈子身为男人,可以为女人杀人放火与天下为敌,却决不能让女人为自己受丁点委屈。
“想杀就杀吧。”聂欢淡然说道:“因为这几个腌臜玩意,把你气到,太也不值了。”
霍明婵闻声心喜,气顺了不少,手上难免又有一丝犹豫。便在此时,布庄内忽然闪进一道白光,一人缁衣光头,手执长剑来到四僧面前,剑光闪烁之间,连刺了四剑。四僧顿时眼神涣散,捧心倒地,胸前无血。
这人好快的剑!好高的道意境界!聂欢和霍明婵同时暗自吃惊。那人却轻哼一声,声音略显稚嫩,清脆悦耳却寒意十足,丢下一句:“把这四个废物送到通天寺无心阁便可!”说罢,飘然而去,临去前终于回眸一瞥,深深看了霍明婵一眼。
聂欢借着这一瞬间,终于看清她的庐山真面。
晚上陪孩子,送上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