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牧野下意识地接过来,然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默默用饭,等到饭后洗漱完毕,望着凌云往外走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唤道:“云儿……”
凌云转身看他:“怎么了?”
君牧野垂下眼帘,面上微微不安:“你……你呢?”
“我什么?”凌云一头雾水,瞬间又反应过来回道:“哦,我的饭在饭厅,你先休息会儿吧。”
“不是这个。”君牧野怅然道:“你还没说你对我……没事了,你去用饭吧。”然后背过身,往床上一倒,失落地闭上了双眼。
凌云走出去,神情有些微妙。他是想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吗?最起码不讨厌吧,甚至是很有好感的,她并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喜欢。她生就情感淡漠,只有长久相处以后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才会产生这种感觉吧?就像萧景,他们认识十几年,她对他也有好感,却明白这不是那种感情,因此当初被表白时才会觉得那么诧异以致断然拒绝。
不过,她愿意试着去喜欢君牧野,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虽然觉得君牧野有些古板,性格上有些缺陷之外,还是挺符合她对爱人的要求的,譬如她最在意的三妻四妾现象应该是很容易避免的。
又休养了两日,君牧野因为挂心政务,便去上朝了,当时便提出筹措银两一事,问百官有何提议,结果整个朝堂上落针可闻,无人应声。君牧野无奈,退而求其次,又问大家是否有开源节流的方案,仍是一片寂静,整个早朝下来竟是没人敢吱声。
不得已,君牧野强硬命令道:“每人回去都回去想想,两日内把方案递上来,说不出个道道来,按官阶罚银。”
这下可让众臣慌了,是出银子还是出点子,这是个问题!
回到府里,凌云一看到他怒形于色,便知道这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心头微动,在服侍他宽衣的时候,小心翼翼道:“妾身倒是有个发子,可以筹到不少银子,不知夫君以为如何?”
君牧野一回头,一般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以“你我”相称,只要她用了敬语,便是认真了。坐下喝了口茶,他道:“说来听听。”
凌云想了想用词,斟酌着道:“银子乃朝廷所需,若想从别人手里要银子,就要满足他们的需要。如今商人最不缺银子,可有一样他们却没有,朝廷则永远不会少,夫君知道这是什么吗?”
君牧野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期待凌云继续说下去。
凌云望了他许久,吊足了他的胃口,才为他指点迷津:“是权力。”
“自古官商勾结比比皆是,究其原因,不过是一个为财一个为权,如今朝廷缺银子,不妨大方点,将这事摆到明面上,分出一部分权利来卖,他们定会趋之若鹜。”
一明白她的打算,如凌云所料,君牧野当即反对:“这怎么可以,明知道不对还要去做,岂不是会让那些商人为所欲为,届时天下大乱,简直是倒行逆施!”
君牧野怒气冲冲,非常不赞同凌云的观点,用词也颇为严厉:“云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这个办法实在不行,这不是明摆着鼓动朝廷官商勾结,到时候想摆脱他们都困难,这国家还如何清明?”
凌云平静地望着他,听着他的大道理,半晌没有言语。直到他渐渐冷静下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你只听了前一半就这么生气,后一半你听了想必会更生气,但我并不赞同你所说的,所以我还是要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朝廷中空缺的闲散官位拿出去拍卖,不同的官职不同价格,发布告示让商人们竞价,名义就是出的银子越多为老百姓做的贡献越多,这样的人不让他们做官让谁做?至于你担心的超纲混乱天下大乱,这完全是你可以控制的,等他们买了官,给不给实权到底给多少实权还不是你说了算?再者,商人愿意出大价钱钱买官,定是买给家里比较受重视的子侄,那么他们就等于有人质被你掌握在手里,一但不听话轻则罚银流放,重则抄家诛九族,到时候银子更是大把大把的来,还不会招人口舌,这有何不妥?”
君牧野张口结舌地望着凌云,这番言论幸好是在房里说与自己听的,若是被外人知晓了简直是惊世骇俗,他的夫人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和心计,简直又准又狠。即使心里仍是不赞同,却也不得不肯定这个方法的确是眼下最可行的。可是,这事即便再冠冕堂皇,也摆脱不了卖官鬻爵的骂名,满朝文武怕都不会答应。
凌云说完就不再理他,所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若是什么都要顾虑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她并不想出言说服他,她要他自己想清楚。本来这个主意就有些阴损,眼下她支个招还只是提议,做得多了,有朝一日若应了景儿,她就会变成向他进谗言危害国家的罪人,这也是她一开始没有直言的原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