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路过。听见里面有那男女说话的声音……后来听见沉欢……二姐姐尖叫,以为出事了,就赶紧进去了。”秦湘吓出了一声冷汗,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好这样说。
沉欢勾唇道:“听起来好奇怪啊,三姐姐究竟是听到我尖叫还是二姐姐尖叫?何况事先摆好了茶具,却离开了叠翠厅,让冬雨告诉宁公子吴公子私会大姐。然后居然可以带着吴公子‘恰巧’走到这里,又遇到二姐姐被人丢老鼠受到惊吓,正好看见宁公子为保护弱女子,杀了老鼠,无意碰伤了二姐姐,接着三姐姐竟然大喊捉我和宁公子的奸。你这逻辑,太奇怪太混乱了。”
秦湘气得恨不得去撕了沉欢的嘴。
沉欢一转身,背剪着手,盯着秦湘:“你身为秦府的三姑娘,二姐姐的亲妹妹,夫人的亲孙女。明明知道男女有别,却偏偏告诉外人宁公子,拉了外人吴公子来捉奸,还将一堆下人拉了来,一起看着二姐姐出丑,难道你很高兴?”
“可惜二姐姐平日里是个多端庄的姑娘,也是我们秦府女子的榜样。二姐姐只是因为闲逛,见到叠翠厅里有茶具,便奇怪进来,正巧碰上宁公子。如果说二姐姐昨晚的行为有失礼教,那三姐姐的行为,岂不是可耻可恶可恨了?”
秦湘没等她说完就跳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陷害二姐姐啊。老爷,夫人,请相信我。”
啪!
秦功勋狠狠的拍桌子,杯子跳了跳,差点滚掉地上,钱陇眼明手快赶紧扶着。
“说,铜壶和玉杯都是你放在叠翠厅的是吗!”
不论秦功勋如何想将秦嫣嫁入宁家,但他毕竟是自视清高,认为是诗礼传世之家,将家风和名誉看得比命还重要。按秦湘的可耻行为就算再逼迫宁逸飞认婚,秦嫣的名声也是毁了,就算嫁入宁家,也是难以抬起头做人。在秦家的家风被人质疑的事情面前,什么大事秦功勋都可暂且不顾。因此,他绝对不会对秦湘轻饶的。
吕氏背脊发凉,长房的账目被查出来有问题,她就麻烦大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促成宁逸飞和吴飞扬的两桩婚事,秦功勋才会息怒。
她噌的站起来:“老爷请息怒。湘姐儿年幼无知,并不是有心害人。就算她摆了茶具,也只是巧合罢了。老爷莫冤枉了孩子,吓到孩子。”
“湘姐儿是孩子,我嫣姐儿就不是孩子吗?夫人这话太偏心了!”
苏氏终于忍不住了,忽地就站起来,面色不虞:“两个孩子都是你的亲孙女,你为了不冤枉湘姐儿,就不顾一切的将脏水泼向我嫣姐儿吗?要不是湘姐儿用心良苦的设计,嫣姐儿怎么会碰巧到这里喝茶,若不是有人刻意放鼠,我嫣姐儿怎么会吓得晕,被人误会?整个府里人都知道,我们嫣姐儿绝对不是不知廉耻放荡的女子!倒是湘姐儿整天追着被人的未婚夫满府跑,半夜三更还拉着人家的未婚夫去捉奸,小小年纪做出这等下作的事,这样阴暗的人心,难道您都视而不见,不管吗?”
沉欢看了一眼苏氏,她的脸色冰冷如霜,当她心痛的女儿受到伤害时,母性爆发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这个时候,苏氏只能顺着沉欢布下路往下走。
难道她能否认秦湘设下的局吗?那岂不是等于承认秦嫣有意诱宁逸飞?
苏氏心痛如绞,不是因为女儿被弄成这样,而是恨秦湘设下的圈套,让秦嫣有了吓人的想法,控制不住自己做下了这等无法弥补的错事。
她才不会顾忌婆媳之间,这个怒火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以前和二房、吕氏结下的梁子,加上一天一夜的压抑阴郁,苏氏终于爆发出来。
苏氏的话瞬间将吕氏和二房推上了风口。秦功勋的脸色更加不虞了。
吕氏只顾着护着二房,岂料得罪了三媳妇,当众被她斥责得面红耳赤,直接要绝倒,
如今,宁逸飞和吴飞扬这两个外人也听出了门道。
宁逸飞悠闲的喝着茶,仿若局外人,时不时看一眼沉欢。以前听说她厉害,斗得吕氏鸡飞狗跳,如今他可是亲眼所见。今天的一切,他要告诉凌凤,这个丫头长大可不得了,他能不能拿捏住还是个问题啊,他得小心些。
不过,秦府人的肮脏的确令他叹为观止,他开始担心秦婉了,就算她也是个有勇气有见地的女子,可毕竟她的性子柔顺,如果沉欢不在府里,秦钰在外读书,秦府剩下她一人,万一有人害她,她能应付吗?想着背脊就一阵发凉。
不由看了一眼沉欢,见她淡定自若的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好副事不关己的乖巧样子。
吴飞扬鄙夷的目光都懒得看二房的人,吕氏看得心酸,眼看秦湘的婚事鸡飞蛋打,没有一件事是顺着她的想法走的,顿时怒极攻心,忽然就冲过来,尖利的叫着:“你居然诬陷你两个姐姐!”
汪,一声怒吼,黄色庞大的身影飞串而来。撞得吕氏原地晕头转向的打了两个转,幸好被秦中矩扶住。
站稳后,看见庞然大物乖顺的坐在沉欢身边,任由她揉着黄毛。
一个当家主母,被继孙女摆弄的无可奈何,气得吕氏脸上如泼了彩墨一般,一时红一时青,面对凶悍的庞然大物,自然是不敢继续教训人,退,又丢人,一时脸上忽青忽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难堪到了极点。
秦功勋见她上蹿下跳,没有一点主母的样子,也气得神色黯淡到极点。忍无可忍的怒吼道:“滚!”
吕氏吓得身子一抖。
秦湘早吓得跪在地上,脚都软了。
秦功勋因为怒极,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狂咳起来,钱陇忙上前帮他抚摸着背,好半响才缓过劲来。
“宁公子,今日之事见笑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原谅。”
宁逸飞淡淡一笑:“无妨,府中茶叶甚好,我品得很有滋味。”
秦功勋岂能听不懂他讽刺之意,可眼下保住秦府的颜面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嫣姐儿的事情虽然是湘姐儿作怪,但公子昨晚不该和嫣姐儿单独共处一室。老夫虽然不是责备公子失仪,但公子与嫣姐儿当时的情形大家都看见了。如今嫣姐儿无颜见人,闺誉受损,这事总该有个交代的。”
宁逸飞冷笑:“秦老爷想如何,尽管说,没关系。”
秦功勋也无力再纠缠:“还是等令尊来了再做打算吧。”
“好,正好府中茶极好,还能多喝几天。”宁逸飞笑着看了一眼沉欢。
沉欢懒得看他,惹了一身骚还能这样自如潇洒,恐怕也只有风流俏公子宁逸飞了。
回到玉春园,她见姐姐不在,便问:“紫菱,姐姐还没回来?”
紫菱摇头:“没有呢。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下。”
沉欢摇头:“赤月训练的两个丫鬟跟着了吧?”
“恩,跟着呢。”
“你让你姐姐去哪里了?”秦钰奇怪的问。
“去请救兵了。”
“啊?谁啊?”
沉欢神秘地摇头:“到时候就知道了。”
秦钰轻敲她脑袋:“机灵鬼。不过这次还真的不知道结果如何。”说完,皱着眉头,“毕竟宁大公子救过你。”
“哼,要不是为这,我才懒得理他。他的风流名声在盛京可响了,想动姐姐的主意,他休想。”
“啊?你想怎么着?其实宁逸飞表面看喜欢打扮,模样俊美,可人不坏,很精明的。”
“就是太精明了,姐姐驾驭不了。我会以这次为条件,让他不要再打姐姐的主意。”沉欢的话让秦钰皱了皱眉。
其实他最操心的就是妹妹们的婚事,如果能嫁入宁家就是求之不得的。何况宁逸宏也是不错的人,虽然不路面,对沉欢也是一心相护,如果秦婉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沉欢猜到哥哥的想法,其实她也在犹豫,这也是对宁逸飞的考察,如果他连这样一道坎都没有办法越过去,那他也无法保护姐姐,不配和姐姐在一起。
云裳随后回来,低声对沉欢说:“房间里的盘子杯子砸了了一地。”
沉欢笑道:“当然会这样。老爷精着呢,别看老爷往日里中馈庶务似乎都不过问,要是发现他被人瞒着骗着,他还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之所以,她会用那么强硬的语言刺伤吴飞扬,就是用吴飞扬逼着秦湘出手。尤其是吴飞扬因为气急刺伤秦湘的话,也是很重的。秦湘在府中一向自认为嫡出小姐,什么都想攀比。往日里,他父亲收账私吞了钱,又或许吕氏私贴了钱给他们,秦湘都会招摇的买衣买珠花,丝毫不收敛。
沉欢就是太了解秦湘的性子,才用这样的计谋。
钱陇媳妇捅出来的那只铜壶,本来就是一个诱饵,加上她居然胆大的将苏氏的陪嫁也拿出来显摆,正让沉欢利用了。
果然秦湘不负她所望,用了那么多心思对付她,以致她也有足够还击的本钱。
而她顺着秦湘去叠翠厅,自然是为了配合她,要不怎么引出这么大一场戏啊。和二房这些仇,也早该报了。
若是她故意不上当,秦湘如何有机会继续做她的局呢,所以就算宁逸飞没有被牵扯进来,她也不会让吕氏和二房的人继续逍遥快活的。只是因为宁逸飞为了保护秦婉,陷入圈套,她不得已提前打压吕氏和二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