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齐家特使的帆影终于融进了一片白茫茫的雾色。
指节作响,楚涛向着身旁的汪鸿眨着眼吟吟一笑,迷死人不偿命。
“少主意欲……”
“上船,开打。”
清晰的口令把汪鸿的脸惊得发直:“啊?”他匆匆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一艘适合出战碧莲洲的楼船。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之外,逐羽剑派的剑客就二十来个罢了。上什么船?打谁?拿什么打?疑惑着楚涛是否存心戏谑。
“呃……”汪鸿停顿作揖躬身半天,不知该从何说起。
“走吧,人手我已调齐了!”楚涛相扶一笑,便往众船集结处而去。
汪鸿更不可思议,他早晨还在镖局忙活着布置生意上的人手调遣,除了被谢君和的紫玉令征调去的几十名武师,其余人尽皆在黑石崖忙个不停呢!“少主,不会就这二十个人手,您就打算拿下碧莲洲?”这做法比带着二十个人闯烽火岭更可恶。
楚涛大笑不止:“汪叔以为,我会拿逐羽剑派的命运开玩笑?上船再议!赶紧的,痞子都出发了,比他磨蹭那可多没面子!”
“那家伙!”汪鸿对着空气骂了声,一闭眼,被楚涛拽上了跳板,拉进了一艘画船。没错,是那富家子弟无所事事泛舟游览用的画船。
与此同时,碧莲洲上已是一片刀光剑影。
锦阳渡,旌旗猎猎,随风狂舞,连成一片壮烈华彩,点染着苍翠的碧莲洲。戈矛剑戟的寒光映得连艳阳也显得苍白无力。浪潮奔涌,流云飞卷,楼船上的鼓声正轰轰烈烈地抨击着长河激流,荡涤着一切是非恩怨。
如箭般穿梭不止的人流与货物交杂在这小小的岛屿之上,成了长河上最繁忙的所在。那一条条航船来了又去所划过的波纹,似缠结的蛛网一般伸向南北两岸各处。如果说长河两岸密布的河道水网如同粗粗细细的血管经脉,这碧莲洲便恰似跃动不止的心脏。弹丸之地,却把南北两岸各方势力凝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碧莲洲依旧熙熙攘攘,齐爷断不肯放手,于是在热闹的背后,炽烈的炭火正静静燃烧。
冷英华正站在锦阳渡唯一的塔楼上远眺着来来往往的航船,默然而思。碧莲洲的每一个工事,每一处明暗哨卡,每一队巡防武师都尽收眼底。从这哨楼望去,恰可见那森森然的营垒正排列成一幅巨大的八卦阵图,把碧莲洲围于其中。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沉静着,一如他的为人。手中短剑一柄,曾笑傲四方。只今,眼角的皱纹深刻,眉头深锁,他有好多年没有朗声大笑了。担任齐家武师的左指挥使多年,这一仗是最让他心忧的。
“冷左使!”
呼唤他的人是齐家三公子,齐天乔。其人身形高拔魁伟如参天柱石,足比冷英华高出了一个头。敦实厚重的方脸架上,赤眉如火,双目如炬。
冷英华含笑抱拳敬道:“齐副使!”
齐天乔回礼,声如洪钟:“天乔代天地玄黄四方守备前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