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此人竟已着手在北岸建了如此隐逸之所?!并可不为人知?谢君和惊骇得后背一阵一阵凉意直涌。大家却都未曾多想,只对这位隐居的高士大为感激罢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谢君和终于忍不住怒视着他逼问。
“苍茫湖海,一慵懒散人而已!”老翁笑扛起地上的锄头,扣上斗笠,活脱脱一幅农夫耕作的模样,悠悠然哼着山歌小曲儿往田埂上去了。只是那双白皙颀长得突兀的手,依旧刺目地恐怖着——无论如何,这绝不会是普通的农夫的手。
谢君和怒气愈甚:“喂!”
老翁却连听都没听见地走远了,一拂袖直接把谢君和扔在了冷风里。
刘思仁却呵呵地笑道:“稍安勿躁,他既不愿言说,我们也便只有等待了。”这位好好先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逆来顺受,不紧不慢。从不见有半点怨怒。
“可是……”雪海将忧伤起了个头,却又把问题留给了谢君和怅惘。
可是,他们终究还不知道这场大战过后,楚涛的任何消息,甚至连生死都无从得知。
等待,太过漫长。
谢君和当然蠢蠢欲动,试图越过千亩松竹的防线,却发现那松涛竟比千军万马更难应付。四下茫茫,什么都看得见,又似什么都看不见。一旦深陷其中,便完全没有了方向,被困死在绿色的海洋里。风吹竹叶而过,沙沙然,如起伏的波涛。却无法预知波涛的背后,刀光剑影被演绎成了何种模样。终还是放弃了。
竟日里,谢君和只能与剑客们清晨习武,当然也顺便着教楚雪海一招半式的剑术,单纯用来防身而已。午时农耕,午后散漫地翻着老翁屋里的各种典籍,枯坐等待着外面的消息。或是去松竹林的边缘探查巡视,期待着能有什么发现。除此,便是弥漫的酒气。
“君和大哥!”满院子就听见雪海不满的叫唤,但是什么都不能止住谢君和豪饮的架势,因为除了喝酒,他无事可做。老翁倒是比刘思仁更憨厚——喝干了酒,再去抬来罢了。弄坏了他地里种下的草药,再去种下罢了。扯坏了他的藤架,再去搭好罢了。弄散了他的书籍,再去修复罢了。任谢君和多惹人厌地闯祸,老翁只是笑,绝不提让他离开之类的。
许久,谢君和知道这样孩子气的对抗全然无效的,也不再闹腾了。
终于在又一个黄昏降临的时候,天边飞来一羽白鸽,鸽书上一行娟秀小字道:谣言纷纷,人心大惑,问何时归?
谢君和几乎要抓狂。
居然是史薇兰的字迹印章。
谣言四起,意料之中,猜想那蒋爷和唐耀此刻必然正在南岸煽风点火,动摇楚涛的地位。指不定秦家的血鬼夜枭早已混入了南岸,四处散布不利于楚涛的传言。先前一直是风若寒在管事,怎么突然从不过问江湖的史薇兰卷了进来?
“老头!我说,你还打不打算让老子出去?”谢君和彻底火了,冲到田埂里就朝那布衣老翁挥过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