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闵潇猛然抽回手，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看向同一个方向，一样的目光恍惚，一样的大脑空白，不一样的伤，一样的痛。

许久，常闵潇侧头看向躺在旁边衣衫不整的女孩，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孤独，无助，绝望，已经没有眼泪滚落，却仍能看见泪水划过的痕迹，沿着那道泪痕......

常闵潇的左胸膛猛烈一振，温暖眼角指向的位置，床单已经湿透，可是，要多么伤心才会流出那么多的眼泪。后背一阵紧缩，鞭笞般的疼。

他迅速起身站在床边，背对着温暖的方向，整理好自己的衣裤。凌厉的的眼神随着屋里寂静的气氛，开始变得忧郁，沿着床边走向卫生间，已经走出几步，却还忍不住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温暖。

或许因为刚才激烈的反抗，或许因为他下手太重，温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伤痕，有的是斑斑淤青，有的是一条条细长的抓痕，甚至有的抓伤还透着红色的血迹。

他眉心紧锁，精致的面庞因为震惊而轻微一颤，这些，都是他做的？把她伤成这样。目光里的落寞变成疼惜，心中的怒火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撕裂般的疼，他改变了方向，走向衣橱，随手拿起一件外衣，原本要折回床边的脚步停止在转身的瞬间。

如果她现在哭闹着，咒骂他，嚷着恨他，打他甚至要杀他，他都会更心安，可是她就那样躺在床上，如同没有魂魄一般，苍白而冷漠，又一次抽动了他心底的伤痕，全身血脉中每一个细胞，都在震动，发出丝丝痛楚。

常闵潇倒抽一口凉气，将外套丢在温暖的身上，自己大步离开了卧室。

屋里只剩下温暖一个人，带着身体的痛，心里的痛。

六年第一次有家的感觉，第一次体会到有父母时相似的感受，第一次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做着儿时的美梦，以为这就是有人疼爱，有人怜惜，有人在意的日子。原来，梦总是会醒的，梦里的画面越美，醒来时的心才会越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楼下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远，走了？温暖缓缓合上眼帘，心中死一般的平静，她抽动了一下肩膀，微微动了动手指，刚好碰到常闵潇随意丢来的外套，一件没有任何余温，冰冷的外套。

虽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使赤身裸体也不会被人看见，可她还是将外套裹在身上，布料与伤痕摩擦的位置隐隐刺痛。温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已经一片狼藉的床重新铺好，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所谓衣服不如说是被常闵潇撕扯后的碎布，一切都收拾好，才默默走出卧室，带上房门，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空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两个卧室之间的路变得那么漫长，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身体的每一根筋脉都发出叫嚣的疼痛。

一天没有吃东西，又在江边吹了那么久的江风，痛经再加上刚刚经历的那一幕，温暖头疼欲裂，浑身滚烫，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有些不清，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松软的海绵上，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努力走到卧室门口，突然脚下一软，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