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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你想修行,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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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咔嚓!

整个人被少女从地面利索地提了起来,胸口肺泡处再度多了一枚削薄锋利的竹片!

“……”

白玉般细腻的竹片上,流淌着一缕缕鲜红的血。

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恣意挥洒,红白相互映衬,衬得那一方灰败的皮肉,像一副年岁久远褪了色的山水画。

残败且破落。

李管事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似是难以置信!

他无比惊惶地望着莲庆,嘴里仿佛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渐渐的,随着胸腔处的痛楚愈来愈剧烈!

所有未来的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满腔怨怒!

因为,不管他如何用力,嘴张得老大,却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包括最初的‘唔唔’声,也都发不出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令李管事心中的绝望,瞬间如开闸的洪水般,向外狂涌而出!

那就是——

为何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的贴身小厮,怎么没有跟侯府护院过来寻自己?!

……

……

正当他满心疑惑之际。

耳畔,倏地响起少女如同鬼魅般的轻笑声。

“管事大人,有件事,我先前一直忘了告诉你。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说到这儿,少女顿了顿,故意买了个关子。

接着,神色冷淡的继续补充道。

“……那就是,不用等了!你的贴身小厮跟你一样。”

“每个你出去享乐的晚上,他都会去对门冬儿姑娘那儿快活。”

这件事,莲庆之所以知道。

归根究底,还得多亏了侯府后院那一干丫环嘴碎无聊时的八卦。

说完这两句话,她微微弯起唇,笑着静静欣赏李管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拿竹片轻轻拍了拍。

又蜕变成最初那一副表面言笑晏晏,实则冷硬残忍地模样。

仿佛刚刚那个因未婚夫有了新欢,心神一时失守的少女,只是一出海底捞月般的幻觉。

不过。

莲庆一直也很清楚。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对于君陌人,她的心中,今时今日早已全无怨恨。

之所以想退婚。

无外乎,是为了了结地下娘亲的心愿,同时,还给彼此一个自由罢了。

她相信……当年桃花树下,那个笑容纯真眼神明亮的少年对自己许下诺言的时候,是真心的!

而当他背弃诺言,喜欢上别人。

比如,喜欢上那个伍姑娘想娶她的时候。

同样……也是真心的!

……

……

一直以来,苦苦等待的希望,被莲庆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否决掉了。

李管事脸上顿时写满了怨恨愤怒的情绪!

然——

肺泡被捅穿,呼吸渐渐越来越困难,惨白的面皮,因为大量失血,已经隐隐泛起了大块大块的青紫色。

死亡的阴影,如同一张钉满了尖刺的大网,将他整个人用力裹在里头。

那一根根锋利的尖刺,更是无情而狠厉地扎进他的皮肤跟血肉。

身体里边,每一根骨头疼得发抖发颤!

偏偏,连半句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这种状态,直叫他生不如死!

截止到目前,有一点,李管事近乎快要想破了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

他何时有对眼前的小奴下过杀手吗?

以至于,她要用如此残忍的法子杀死自己?!

“……”

莲庆沉默地瞄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没有解释。

也懒得解释。

毕竟,要杀他的理由太多了,要说的话,一时半会儿,定是说不完的。

接着,莲庆松开手,再次将李管事抛到了地上,顺带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中那渐渐黯淡下去的月光。

然后,转身。

面朝着不远处某只一直待命,默默趴着的大黑物……

轻轻招了招手。

院中,忽然响起两声欢腾的犬吠。

某只庞大的黑色生物,撒开四肢拼命摇晃着尾巴,兴奋地朝她奔了过来。

奔跑的速度极快!

步调矫健轻盈,长长的黑色鬃毛迎风飒舞,嘴巴大张着,鲜红的舌头露在外面。

汪汪汪汪汪,不停地叫着。

听上去,似乎高兴地不得了!

这叫声……是七杀?

没错!

是七杀!

他养地那条恶狗!

原本,缩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李管事,在听到犬吠声的那一刹那,猛地昂起头,两眼顿时重新生出了光彩!

宛如——回光返照一般。

心中大喜道。

终于!

有救了!

……

……

虽说,这小姑娘力气着实了得,上回险些一拳将七杀的心脏打爆。

但这头恶名远扬的凶兽,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得了的?

更何况,入府多年以来,除了大公子以外。

他还不曾见过七杀这头凶兽真正怕过谁?

倘若它见自己受难,发挥实力,与这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决一死战。

鹿死谁手?

还不知道呢!

而且,这几年来,可都是他一直在亲自喂养着这头凶兽。

自己是它的主人!

它没理由不救!

不救……自己……

想到这儿的时候,李管事忽然记起当日那一副记忆尤深的画面,眼睛里的光,瞬间黯了一半。

果然,不出意料。

七杀并未注意到他这个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主人。

而是,冲过来,拼命摇晃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那卑鄙小奴脚边蹭,嘿嘿嘿嘿,狗尾巴摇啊摇,一派讨好装乖卖萌的贱样儿!

“……”

李管事见此情状,双唇失控地剧烈颤抖着。

脸上,开始呈现出大片大片的死灰状,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副画面。

整个人,重新,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呐!

他的心头爆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

下体无意识失了禁,哗的往外尿了一大滩焦黄色的液体,打湿了血肉模糊的股间。

浑身上下当即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模样较之前,看上去愈发狼狈不堪。

莲庆被那尿臊味熏得缩了缩鼻子,低头,淡淡扫了眼手中,剩下的竹片。

不多不少,恰好,是十三枚。

面容,顿时,变得有些晦暗难明起来。

……

……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那一干小奴……今晚,找本管事寻仇来的……!”

肺泡被捅穿的痛楚,令李管事每说一个字,都跟刀割一般疼!

然而,无论方才还是现在。

他说话时,口齿都十分清晰,没有半点含糊。

这一点,纵使是身为敌人的莲庆,也必须要尊敬。

不过,她心里也不会觉得奇怪。

能从一群仆役中脱颖而出,坐上定远侯府总管事这个位置……这一点儿忍耐力,肯定是要有的!

“寻仇?”

莲庆冷笑一声,懒洋洋弹了弹手指甲,漫不经心调侃道。

“我与那些小奴非亲非故,他们身死,与我何干?”

“管事大人,您说冷笑话的水平,还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少装蒜!你手里剩下的竹片,加上现在捅在我身上的,统共,是十七枚。”

“嗯哼?”

“进府那天,那头畜生咬死的小奴,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七个……!”

“……”

莲庆闻言,微怔了一下,唇畔的笑容依旧。

没有肯定他的说法,可也没有出声否定他的说法。

兀自悄悄握紧了手中剩下的竹片,飞快抿了下唇。

实际上。

当她最初削竹片,削完一数,不多不少,数完正好是十七枚的时候……

她自己也懵了!

……

……

“你就算杀了本管事,那些被咬死的小奴,也都已经回不来了……!”

李管事,犹在做最后的挣扎。

苦苦劝说道。

“是的。所以,我不会亲手杀你。”

莲庆回过神来,低头,居高临下瞄了他一眼,正色道。

见她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管事眼中,再一次生起了一丝光彩!

然而,转眼间。

又轰隆跌回了十八层地狱——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嘴。以及,一对尖长锋利、白得发红的恐怖獠牙!

“它会一口一口吃了你……”

莲庆面色阴沉如水,幽幽将话补完道。

声线,冷的像一根刚从冰雪里头挖出来的针。

锋利。

刺骨。

锥心。

“……”

李管事沉默不语。

接着,主动把脑袋埋进黑泥里边,嗤嗤嗤低笑起来。

整个人仿佛疯魔了一样!

如果不是肺泡处不断袭来的剧痛,已经不容许他有过于强烈地情绪起伏。

此时此刻,他真想哈哈哈大笑三声!双手用力击掌!

击掌!再击掌!

啪!啪!啪!

赞一声妙!叹一声好!

好!

好好好!

好一句我不会亲手杀你!

好一句我不会亲手杀你啊!

真是……好算计!

七杀这头凶兽,近年来,因自己私心一番刻意推波助澜甚至纵容下,在侯府里头,早已成了凶恶残忍地代名词。

而这样一头凶物,就算哪天突然发疯噬主?

怕是也不足为奇。

相对的,胆敢噬主的狗,自然会被侯府派人给处理掉!

这样算的话,她的确……是没有亲手杀自己。

她是在……借刀杀人!

借的……还是他李德海多年来自己养地那一把刀——!

就算自己死后,上头的人追究下来,无论怎么查,也绝不可能查到这卑鄙无耻的小奴头上!

……因为,那时候,自己早已经被那头畜生……吃得连半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难怪,在这之前,她敢肆无忌惮,对自己多番折磨施虐用刑!

完全不用考虑,在自己身体上留下众多明显的痕迹,死后,很容易被侯府的人循着蛛丝马迹……

查出来!

若是尸骨无存的话,哪怕是小楼里头的高手,也根本无从查起啊——

更何况,他纵使玩命爬的再高,也不过,就是定远侯府里头的一个总管事。

说穿了,本质上,还是一个奴才!

一条贱命!

又哪里值得贵人主子们,费那等功夫?

追踪死因?

呵。

借刀杀人!

毁尸灭迹!

一箭双雕!

全程节奏控制得极为完美,两只手,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污迹。

这小奴看似貌不惊人,竟能使得如此计谋?

再加上,她先前崭露出来的那身霸道功法,待到年岁稍长些。

此子,是该有……多恐怖……!

……

……

这样一个人,要算计取走自己的命?

他又哪里来得活路?!

李管事把头用力埋在土里,嗤嗤嗤,笑得越来越癫狂。

紧接着,开始泪流满面,呜呜呜哭到眼鼻通红。

咋一看,活生生,就跟彻底发疯了似的!

“……”

莲庆见惯了人临死前的丑态,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并没有流露出半点报复成功的快感。

因为,杀他这件事,她早就计划很久了。

至少,在进定远侯府之前。

就已经开始了……

李德海的性命。

便是她向那人交的投名状!

今夜,根本不是碰巧!

不是因为李德海殴打了锦香,她临时起意,欲还锦香那笔人情债,索性取了他的性命!

而是,因为。

定远侯府——总管事这个位置!

李德海,坐得……实在太久了……

有人,近些年来,等得有些很不耐烦。

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

……

李管事唇角边的黑血,开始越涌越多,生死弥留之际,他凝望着少女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

用尽全身气力,艰难地……问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问题。

“那头……那头畜生,为何……为何会受你控制……?”

他用的名词,是控制,而非命令。

显然,已经将里头的弯弯道道猜出了大半。

只是骨子里不甘心,想临死之前,最后再确认一下罢了。

“这半个月来,我夜里一直有偷偷拿食物过来喂它。”

“里头……加了何物?”

“……”

莲庆眼眸微暗,并不意外被他一语点破。

神色,有片刻的怔忪。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

“麻黄草。”

麻黄草里头,含有强烈刺激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地麻黄素,服用后,会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长期服用,则会使人上瘾。

在现代的时候,麻黄草是用来制造冰毒的原料,属于国家严格管控药材!

不过,后面这些话,莲庆就算说出来。

对方也听不懂,

所以,她简短的给出答案后,便转过身去。

一步步,慢慢回到刚刚坐的那一方石凳上,周身缩成一团,双手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笼罩着越来越淡的月光,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寂静冬眠的蚕蛹。

小小的,很安静。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

莲庆左手懒洋洋捂住脸,右手,照着之前每个夜里所训练的那样。

大拇指与食指中指相扣。

一划——

叭!

打了一记清脆的响指。

声音不大。

许是,这夜实在太过宁静。

亦或,这处院子过于寂寥。

恍惚,只要呼吸声稍微重一点,耳畔,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一记响指,听上去尖利刺耳到仿佛要将头顶这片黑夜给撕裂一般!

七杀得令!

立即张开血盆大嘴,四肢用力往后一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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