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就这样四黑了下来。
南阳上空亮起炫目霓虹,五光十色,浮华喧嚣。
邢天航望着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心头一片茫然。
林莫言走后,他就一直这样坐在地上,几乎五、六个小时,没有挪动,连小语中午买回来的菜也依旧滚落在门厅。
伤口处不知道是不是渗出了血,摸上去有点黏湿,但他也懒得看一看,就这样无动于衷地坐在黑暗里。
第一次,什么都不做,任由黑暗降临,吞噬自己。
那种感觉一点点。刚开始毫不察觉,只是觉得亮度有所降低,看东西有些吃力而已,慢慢地也能逼着自己习惯。
再后来,那昏暗益发明显,他已经需要很费力才能寻找到原来生活中那些熟悉的影子。
他开始有所警觉,他害怕接下来会真的再也找不到它们,那些对他来说无可替代的东西。他急了,想站起来,做些什么驱走黑暗。
可还没来得及。
下一瞬,天就彻底地黑了。
那么快,毫无预兆。
然后,无数的灯光便亮起来,璀璨霓虹在城市上空勾画出无比曼妙的姿态,灯红酒绿,夜夜笙歌,衣香鬓影,不醉不休。
这就是他的人生了。
错过了最初的美好,从此慢慢陷落,在一个众人都羡慕的完美位置,走进一座坟。
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突然就要和小凡结婚,而被迫要切断和小语的所有呢?
头剧烈地痛起来,记忆仿佛断层,他艰难思索,竟完全想不起为何会答应与小凡交往,随后又答应了她父母结婚的要求。
他近来常常头痛,但也就一瞬而过,从未一次像现在这样历时绵长,仿佛置身于缥缈深海,下一秒就要被巨浪拍入海底,万劫不复。
邢天航紧咬着牙,几乎忍不住要用头去撞击背后坚硬的墙,剧烈痛楚令他身上的衬衣被冷汗浇透,极度自制下才没有呻吟出声。
为什么完全都想不起来呢?
他只记得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从心理医师的诊室出来,医生对自己说,不要再紧逼着小语,试着退回到原来哥哥的位子,她的神经应该就没那么紧张,臆想的症状也会有所减轻。
听了医生的话,他就不敢再提类似话题。
小语总是拉着他和小凡一起爬山,看电影。他为了不让她失望,也去了一两次。
是从那以后就开始的吗?和小凡恋爱?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