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比利牛斯山脉的阿斯山口,从菲格拉斯到巴塞罗那,一直延续到埃布罗河,这一片广大的区域都属于加泰罗尼亚大省。该省算是西班牙最富饶的地区之一,但那仅限于巴塞罗那海港的繁华,其他地区依然贫困、落后,就如同没落的西班牙王国一般。
从菲格拉斯到巴塞罗那只有一条坎坷不平的山间公路维系着两地连接,从地图上看直线距离只是45公里,但公路长度却延伸了80公里。公路的两端是蜿蜒起伏的丘陵地带,因为该区域地处地中海沿岸,山坡除了少数不成林的油橄榄以及长不高的栎树外,基本上都是茂盛的硬叶灌木丛。丘陵高地之间夹杂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平原盆地。
平原的土地依然十分贫瘠,一方面是土质问题,地中海的咸湿海水时常侵入内陆造成土壤中盐分太多;另一方面是淡水严重缺乏,附近很少有流淌的地表水源。来自比利牛斯山脉雪峰的河流仅有两条能灌溉这里,一条在巴塞罗那,它成就了海港城市的繁盛,另一条是罗瓦河,在菲格拉斯与巴塞罗正中间的费尔韦镇就位于罗瓦河的河畔。
费尔韦镇是个小镇,人数仅有2000人不到。1794年7月2日,当达武师团的前哨部队驻防该镇时,全镇除了镇长,税务官以及一批外来的商人们逃走之外,人数并没有减少很多,那是穷人们舍不得来之不易的简陋家当。大家站在脏乱不堪的木屋里,通过半掩着的破烂窗户紧张而有趣地张望着身穿绿色制服的法国士兵列队从自家门前经过。
幸好,这些着装怪异的入侵者并没像税务官宣扬的那样凶神恶煞,喜欢肆意掠夺与强奸妇女,除了有个当官的,好象是个大将军带领一批军官跑到镇中心推dao国王塑像,填平了那里还种植了一颗栎树充当所谓的“自由树”之外,再没有任何骚扰他们的事情。所有士兵住在自己的营帐里,并不要求市民们腾出房间。在与市民为数不多的交往中,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显得异常和气,买卖东西还用西班牙银币支付。这里没有税务官,只有每天士兵们出操的身影。
每天下午5点就是法国士兵出操的时间,也是镇上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孩子们纷纷站立一旁观望着操场上的士兵各个动作,或是模仿,或是起哄,更多则是等候出操结束之后,士兵们手中的糖果。起先,家长们有些担心害怕法国人对自己孩子有什么不利,但到后来担心消失了,操场反倒成了家长们最好的托儿所。
除了孩子们高兴,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吧老板更是高兴,显然他在肯定自己的英名决策,没在法国人来临之前逃跑,而接踵而至的法国士兵却让他的酒吧生意异常火爆。法国士兵看来是十分有钱,而且喝完之后从不赖账,通常是扔出一,两个金币并告诉老板,多余的钱记在下次再来时使用。
今天下午,又有一批结束值勤任务的法国士兵来到酒吧,在一个墙角的位置,夏维特上士与他的两名部下兼好友的勒瓦纳与德纳第,正兴高采烈地喝着酒吧老板特制上等雪利酒。
一名漂亮的女招待走了过来,送上几盘下酒菜,喝着正兴的德纳第,做出一副色急的模样,冲着漂亮女招待叫嚷着:“妞,过来,让大爷我抱抱。”
列兵的骚扰马上博得在场数十位士兵们的共鸣,大家怪叫着怂恿德纳第勇敢去尝试一把。而当事人,还有酒吧老板却不担心有任何过激行为出现,那是他们知道,眼前的法国士兵只是敢在嘴巴上耍耍威风,前些天的“寡妇事件”让所有摸过女招待屁股的士兵,纷纷跑到酒吧老板那里说好话,恳求着千万别把“摸屁股事件”告诉前来查岗的宪兵队。
德纳第咽下贪婪的口水,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女招待的丰满臀部转移到同伴那里,一声叹息着:“唉,妞真不错,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搞到手?”
夏维特没有吭声,继续喝酒吃菜,勒瓦纳却在打击他的同村好友,“嘿嘿,想找死啊,不怕死就上。恩,让我猜猜看,安德鲁司令官会用哪只手干掉你。”
“该死的勒瓦纳,好歹我也是你的兄弟,别这样诅咒我行不行!”一听到司令官的名字,德纳第立刻泄了气,猛灌了一杯独自郁闷起来。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头,抱怨着说道:
“听说,在西边,蒙塞将军的比斯开军团在攻打西班牙的时候,就允许士兵们随意干,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样样都有。可在我们的军团司令官根本太过严厉了,战利品只能从西班牙军队那里获得,而女人,我只是摸过妞的一次屁股,却让我花费了整整2个金币的封口费。”
“够了,上次在山区的扫荡收入你可是分得最多,整整12个金币,连我缴获的战马,你也强拉过去,知足吧你。还有,这顿饭菜钱归你支付了。”
勒瓦纳旧事重提也愤愤不平起来,开始索要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而德纳第赶紧三缄其口,紧拽着钱袋,死活不再出声。
这时,夏维特上士望了部下一眼,出声制止了两人之间并不激烈的争斗,接着说道:“其实,安德鲁司令官从来都是照顾他的士兵,士兵所获得收入就是其他军团中最高的,而伤亡缺少最少的。蒙塞将军的部下抢的东西的确很多,但大都遗失在路途中,带回去的东西换不到几个金币;说道伤亡更是离谱,同样是五万人,几战过后居然损失了2万多人,现在只好在法国本土休整。
你们再看看我们军团,两场战斗过后消灭了3万多人,损失还不到600,这样的战绩只有神奇的安德鲁司令官才能创造出来。看看你们的钱袋,至少也有20多个金币了,够你们在家乡盖个砖瓦房。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战斗,也就意味这更多的金币,想要女人们吗?巴塞罗那的妓院里多的是美女,只是别染上梅毒就是了。”
说道这里,夏维特也忍不住轻笑起来,随便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那是,可我还是觉得司令官太过严厉了,看看我们先前在训练场的遭遇,真是不堪回首。”德纳第继续抱怨着,却把话题转移到训练营,一旁的勒瓦纳也在点头,以前新兵训练的日子也很是难过。
“呵呵,不那样,你们能活着离开战场吗?你们都是知道我曾是旺代叛军的一员,那是六万人攻打安德鲁司令官的阵地,还不是全军覆没了,当然司令官太过狡猾了是一方面,还更重要的是,叛军素质与共和国军现比,相差太远。”
夏维特把话说道这里,就轮到勒瓦纳与德纳第齐声赞同了,毕竟有命活着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好的多。想到这里,勒瓦纳询问着上士一件事情:“夏维特兄弟,现在军团流传着司令官还帮一名哨兵站岗的事情,你知道吗?”
夏维特点点头,那两个月前,在布列塔尼平原上的战斗结束时,继续战斗了两天两夜的士兵们太过疲劳,一等到大获全胜的消息之后纷纷倒地休息,而安德鲁依旧在四处巡视各个岗哨。
一次,他发现一个守卫战俘营地的哨兵斜倚树根睡着了,安德鲁没有唤醒他,而是接过士兵的枪替他站了半个小时的岗。哨兵从沉睡中惊醒,认出了替自己放哨的正是军团司令官,不禁惊恐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安德鲁将军跟前。安德鲁平静地说:“朋友,这是你的枪。你们艰苦作战,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打瞌睡是可以谅解的。但你守卫的战俘营,一时的疏忽就可能为全军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我正好不困,就替你站了一会。下次可要小心。”这哨兵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直点头。
不过后来,安德鲁对此事矢口否认,他说:“只有文人能够编得出这样的故事!”但夏维特却知道上述事实的真实经过,因为那时他刚好没睡,隔着铁丝网面对着代替哨兵值勤的安德鲁将军足足30多分钟。
……
就当夏维特沉浸于旧日的回忆时,一个值勤哨兵从酒吧外匆忙赶了过来,对着夏维特大声说道:“报告上士,上尉叫立刻你们过去一趟。”
一听到命令,夏维特也不多问,随即叫起勒瓦纳与德纳第,扔下一枚银币就跟着传令兵来到连长面前。在那里,上尉交付夏维特上士一个任务,就是亲自领带几个人护送一个身体虚弱且衣衫褴褛的西班牙农民到军团司令部。
数小时后,菲格拉斯城的军团战地总医院里,雷奈克院长亲自为护送来此的特殊病人看病,而在隔壁的房间聚集着一大批包括安德鲁司令官在内的军团高级将领,他们来此的目的为非等候着躺在病床上的西班牙农民。
“……
当接到他的时候,此人正在泅水过罗瓦河,因为体力不支差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幸好是两名值勤哨兵发现并营救上来的,在他的身上除可一根廉价的镀银项链外,没有任何东西。救上岸后,救护兵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进喂了食物,他才苏醒过来。
他自称托伦斯,是巴塞罗那市郊的农民,是来投奔法国军团,原因想要报仇,说到他唯一一个的15岁不到爱女被贵族们以抵押田租的理由强行霸占,还送给了西班牙新任司令官布里斯班将军那里蹂躏,托伦斯本人也在反抗时被贵族们的手下差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