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臼炮弹道高,但可以用更重更大的炮弹,对人员和建筑是毁灭性的攻城武器,在包裹船身的火炮发射硝烟,顺着那些蛤蟆门蹲着朝靖远炮台发射的重型爆炸弹弹道。丁玉展高高扬起脖子。又垂下脖子,眼前看到的是那雄伟大炮台上的发出地硝烟。
这靖远炮台比安威还大。是顺安要塞中最大地炮台,足足安置了60门炮,但这有什么用?安南火炮和满清火炮是一样,沉重的卡在炮口里,几乎不能灵活地转头,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最多只有四分之一的火炮可以发射,但这落伍的土炮还未必能给对手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努力朝着在面前摇摇晃晃的三艘大宋战舰尽着自己的责任。
而于此同时,距离靖远炮台三公里处的北侧,4艘火轮,拖曳着运输舰偷偷的靠岸。
庄立忠从小船上翻身下水,穿着皮鞋的脚趟水走到沙滩上,他的旗手跟着他上来,把三道红色长矛组成的军旗插在这军团长身边。
不久后,庄立忠理顺了羽毛,把高高的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抽出军刀朝着靖远要塞的方向吼道:“全军跑步前进!”
2000锐矛团士兵立刻朝那军刀所指的方向,朝着靖远炮台后方狠狠的捅了下去。
而靖远炮台中500守军,和炮台后大营里的2000驻军,全被香江口那三艘嚣张的宋舰吸引,无人注意后面有只偷偷摸摸的侵略者军团登陆了,正朝他们迂回包抄而来。
“拉啊!拉啊!”炮兵连的新兵满头大汗的拼命的逆着山坡拉着六门野战炮,而他们身边,同袍发出震天的杀声,银鱼般闪亮的刺刀潮水般越过慢吞吞的他们,冲向靖远炮台后地横向山顶。那里有安南人的一个临时军营。
“啊!”一个安南士兵倒在胸墙后,紧紧攥着他手里的长矛,可惜长矛干净如新,并没有沾血,面对不知多少扑上来的那群突然出现的宋军,最先问候他们的,不是英勇的刀剑。而是子弹横飞,只有鸟枪和抬枪以及从开国皇帝那时候流传下来地利器。50年前的法国老式步枪能略略阻挡一下那批家伙。
但零星地火药轰鸣,怎么阻挡好像裹着硝烟墙前进的宋军,到了几十步的时候,对方竟然也不射击,端着闪亮的刺刀扑上来要求肉搏。
然而身边同袍的血肉未冷,被米尼子弹看出的大洞还咕咕的流出热血,究竟为谁拼命?为了嗣德皇帝?算了吧。当兵不就为了吃饭吗?谁当兵为了死地?
面对银鱼潮般冲上来的刺刀群,领头的头目尖叫一声,扔下腰刀,扭头就往山下跑去,顿时,哀嚎着安南守军跟着他朝靖远背后的军营跑去,把高地扔给了扑上来的锐矛团,而他们200守军只不过不幸的被打死了7、8个人而已。只是这些冷兵器官军不想和宋军拼刺刀。
庄立忠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硝烟密布的靖远炮台,然后一脚踢飞这座小军营里面的桌子,安南军官没来得及拿走地烟枪骨碌着滚下山坡,他扭头大吼道:“野战炮拉上来!”
很快,山头上的6门野战炮开始朝着山下那幕帐重叠的安南军大营咆哮起来,就好像狼牙咬在羔羊柔软的腹部。
靖远总兵李泰国正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用刀指着江面上的海洋十字旗打出一声又一声地怒吼:“把这些侵略者打烂!”
火炮的轰鸣升腾起的浓烟把这个白面将领熏成了黑脸膛。额头上还被一片爆炸弹的碎片打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裹着黑烟灰往下巴上滚,让这个勇将的表情更加狰狞。
但就在这时,一个安南士兵匆匆跑上来,在他面前啪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他指着身后叫道:“李总兵,身后佛爷山上出现敌军!大营已经被乱成一团糟了!”
“什么?”李总兵几乎是冲到背靠江面的一面,那边矮山佛爷山上那迎风飘舞的诡异三道血矛旗,差点让他昏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怎么办啊?大人!”那个报信兵哭着用膝盖挪到这大人身边。
“怎么办!”李总兵一把揪起这士兵,吼道:“让潘忠君守住背后大营!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后面大营的守将潘忠君正气急败坏地让士兵把沉重之极地火炮拖到营后胸墙后。火炮还没到位就迫不及待的吼叫着朝佛爷山还击。
“谁他**地再乱。我就宰了谁!”在营盘里炸开的宋军炮弹碎片中,潘忠君看着满营好像无头苍蝇乱窜的士兵大吼着。
“放炮啊!快放啊!列阵。全给我堵到后营来!”潘忠君跳着大叫。
话音未落,身中营中猛然一声整天响,可怕的冲击波把潘忠君砸到了地下,他们大营后面的一个帐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本是给前方炮台堆放火药和炮弹的仓库,为了安全特意放到营后,谁想到居然后面遇到敌袭,为什么那些该死的侵略者不堂堂正正的从香江进来?反而鬼鬼祟祟的绕到背后!这原本离战场最远从而也是最安全的仓库,面对背后佛爷山上射来的炮弹恰恰出于了最危险的前线,宋军一发炮弹引起了弹药爆炸。
飞溅的带火的碎片满营乱飞,不知多少帐篷一起烧了起来,大营起火,本来就混乱的安南军大溃!
“奏响军乐,全军前进。”庄立忠放下望远镜,第一个朝着山下敌军大营施施然的走了下来。
“小刀儿郎们,跟爷爷冲啊!草了释迦牟尼**啊。”坐在小船上的丁玉展咬着半截雪茄,从船上拉过一架梯子,抗在肩膀上,跳进水里,背着背后的大刀,朝腹背受敌的靖远炮台涉水走去。
300小刀军团好像饺子一样下到齐腰深的水里,拿着刀枪、扛着梯子。冒着炮台上已经色厉内荏地炮火,朝着炮台前的壕沟冲去。
因为无数次的在海盗的地盘上登陆,面对过鸟枪、步枪、弓箭,乃至大炮,身经百战的小刀士兵并不把这安南人的炮台当回事。
第一个冲到深深的壕沟边,丁玉展把肩上地梯子扔到壕沟里,但马上他跳脚大骂起来:“他**的。这是朝廷哪个王八蛋配给地攻坚梯子!”
安南人的壕沟太宽,梯子不够长。飘在壕沟里的水里,居然两头够不到。
紧跟他的小鸟枪手,把夏普斯背到背后,跪在地上把梯子从壕沟里拉了出来,扭头问道:“老大,要不两架梯子捆在一…..啊!”
话音未落,炮台上安南火枪手射来的一颗铅丸一下打在梯子上。把这个小鸟枪手吓了一跳。
丁玉展看着炮台人高的那地方被轰开的一个缺口,此刻正堵着满满地安南士兵,惊恐的看着这些从战舰上杀到岸上的小刀士兵们。
“哪有时间,游过去!”丁玉展大吼一声,扭头吩咐狼群一般的手下:“枪手压制!剩下的跟我游过去!这炮台是我们小刀的!”
话音未落,这个小刀头子嗖的一下跃进壕沟的水里,几下就到了对岸,而嘴上地烟头却一点水也没粘到。
他坐在对岸。把梯子从水里拉过来,竖在缺口下,连眼色都不用使,而壕沟对面立刻朝着炮台缺口扔过去几个冒着烟的小火弹,丁玉展蹲在炮台下,在头上爆炸和惨叫中护住头。雪茄一亮,吐出一口烟后,顺手抽出背后大刀,他翻身就跃上了梯子,直朝缺口里杀去。
炮击已经停了,但这个炮台受到两面夹击,前面是小刀这些杀手们的大刀突袭,后面则是锐矛团的刺刀狂潮,里面已经乱作一团,丁玉展跳进缺口。眼皮抬也没抬就接连砍倒四人。这些安南士兵受惊的老鼠一样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他全砍在后背和后肋位置。连个敢和他对眼的战士都没有了。
正得意着,前面传来一声愤怒地咆哮,一个穿着鲜亮盔甲的军官,虽然满脸是血,但怒然举着大刀,决然的朝他冲来。
“他是我的!”丁玉展推开要给那家伙当胸一枪的手下的步枪,他狞笑着猛地一吸气,那雪茄差点没被他吸燃到嘴里去,然后鼻子里悠悠喷出两股烟龙,丁玉展冷笑着和那军官对砍而去。
就在这时,对面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满脸是血眼神狰狞的安南好汉,突然眼睛失去了刚刚的嗜血杀气,他无力的看着目瞪口呆地丁玉展,哐当一下摔倒在丁玉展脚下。
“他是我地。”带着羽毛高帽的庄立忠,吹去了左轮枪口地硝烟,收枪进了枪套,看着呆如木鸡的丁玉展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了过来。
“可是,他明明是我的啊!”丁玉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起来:“我不需要你们陆军给我帮忙。”
庄立忠用脚踢开那尸体,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应该是炮台守将,我们锐矛团干掉了。”
“你**!”丁玉展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吼道:“明明是我们海军干的!”
“别和我抢功。”庄立忠笑着走过来,语气里却一点不容置疑,他从丁玉展嘴里捏出那段雪茄烟头,自己抽了一口,然后塞回小刀头子嘴里,自己哼着小曲吐着烟圈走开了。
“你这个….你这个…..”丁玉展很想一拳打在这家伙脸上,只气得浑身哆嗦。
一天之内,香江口4个炮台全部失守,香江口南侧排成一排的三个炮台全被巨舰摧毁然后水兵和陆战兵登陆占领,而北侧的靖远大炮台被迂回抄击的大宋陆军,在海军吸引敌方注意力的配合,下一举拿下,对北侧其后几个沿江炮台在陆上形成恐怖的陆上背后攻势。
而安南守军在这第一天的防御中表现出高昂的斗志,共战死277人,伤重而死5人,受伤462人,共计死伤744人,100多门火炮成为对方的战利品,而如此惨重的伤亡换来的却是,法、西、宋三国神圣同盟军队受伤38人,香江门户大开,联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内河攻击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输赢和正义与否竟然无关!
在香江中段炮台看着香江口硝烟四起,然后一个又一个失守的消息传到耳朵里,老将黎言培气得浑身发抖,他苦心布置的香江防御,是炮台、战船、铁链的三重防御体系,后两者是阻遏敌军前进速度,让炮台有充分时间炮击敌舰,但谁想到对方竟然不来,而是硬拔炮台!
事实上,如果船上满满的冷兵器士兵,时间退回到100年200年去,攻击方面对坚固的炮台海战打不下陆军也围攻不下,他那一套确实奏效,但这已经是1855年了!
巨舰利炮配合陆军并不惧几百年前的陈旧炮台!
他们也不想直冲顺化,那是犯傻,就是要拔除沿途所有防御工事!
而满头冷汗的阮江很快想到了解释:参与陆战攻克炮台的敌军,宋军锐矛团、小刀军团、法国远征军以及西班牙菲律宾殖民地土著军团,竟然被奏报为安奸!
而且被很顺理成章的推论,这群熟悉陆战和炮台的家伙,供“夷人”驱策的亡命,原本就是阮江钦差先前解散的安南水勇!
不是朝廷不力,不是官员无能,不是军队无用,而是安奸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