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锦今儿受了惊吓,回到栖梧宫时人也蔫蔫的,陶陶是早就得了信,说是他们主子在慈寿宫惹怒了皇太后,这会子非要了扒嫡公主的皮不可。
暖锦刚被带走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去坤锦宫寻了皇后,可到了这会也没个消息,她自己慌得没个边界又想不出辙子,只能回到栖梧宫干着急,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擦黑,总算将暖锦盼了回来。
陶陶再也顾不得规矩,一把拉住公主的手腕子,翻过来调过去的瞧:“奴婢瞧瞧,前面传来消息说是皇太后对您动了大刑,伤哪了?疼不疼?奴婢给您找太医来吧?”
暖锦本就心烦意乱,陶陶偏又要在她耳边聒噪不停,刚想呵斥两句,瞥见陶陶急红了的眼睛,那些话头子在嗓子里打了个转儿,又咽了下去。
“你主子我福大命大,阎王殿里转一圈照旧回来喝酒吃肉,你别跟着瞎担心,没有的事,也甭叫太医,本宫好着呢,没得叫有心人听见,以为我对皇祖母不满呢。”暖锦也没去理会陶陶疑惑的眼神,顺势摆了摆手“不过折腾一天还真有些乏了,早早歇着吧。”
陶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暖锦踱进屋内:“好主子,奴婢灶台上给您温着一盏燕窝呢,您吃了再睡?折腾这么久什么都没吃,没得再把身子弄坏了,也算给您压压惊?”
暖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懒懒的将暖春东珠绣鞋一蹬,窝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当楼玄宁气急败坏的闯进栖梧宫时,看见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娇丽的美人斜卧在美人榻上,暖烛的辉芒映在她的脸颊上,平白填了几分婉约,瞧着美的令人心惊。
美人正慵懒的舀着杯盏里的燕窝,看得楼玄宁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心情不错?”
他的突然出现,立时惊了暖锦,虽然是亲哥哥但毕竟也是个男子,就这么胡乱的三更半夜闯了进来,多少有些于礼不合,暖锦微微蹙了眉头:“什么时辰了,进来怎么不让小太监先来说一声?你来做什么?这会子才想起我来?好歹是没什么大碍的,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会子怕是头七的纸钱都已经烧完了。”
楼玄宁冷哼了一声,委身坐进圈椅里:“瞧你还有心情顶嘴,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你这心安理得的用着燕窝,想没想着有的人受了你的带累,这会子正挨罚呢?”
暖锦美目一抬,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谁?岑润哥哥?”
楼玄宁见暖锦的小脸一白,原本的怒气倒是降下来不少,看来她真是不晓得。
他这个妹子真是一时三刻都不能消停,陶陶将事情的原委同他道来时,简直惊得自己心胆欲裂。
他原先以为暖锦喜欢容太傅不过就是她的一时兴起,课上看着欢喜,课下也就忘了,毕竟差着辈份,即便嘴上念叨几句,万不会放在心思上。
可没成想,这丫头做事没个兜边,竟然惊动了皇太后。他当时急得没法子,只能去找母后想辙,哪知他那位心性淡漠的娘亲知晓后依旧不紧不慢,淡淡的应了一声“哦”便再没了反应。
他心里一方面担心暖锦,一方面又怕此事会伤害到母后,想求母后去救暖锦的话,就卷在舌尖上,却没法子说出口。
最后还是他母后体人意,瞧见了自己的难处,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放心,你妹子死不了。”
楼玄宁听得脑仁疼,这是什么回答?死不了就不管了吗?怎奈皇后再也不肯松口,全完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
他越是心急越就没法子,刚回到了东宫,又听说此事父皇已经知晓,并且乾德宫里闹得也欢快,连带着岑润都挨了板子,这会子还跟乾德宫前跪着呢。
他心里隐约知晓那些个流言蜚语,这事意不在暖锦喜欢谁,有心之人是想将当年的旧事重提,意在皇后。
暖锦单纯又没心机,整件事情都被人当了靶子,做哥子的操心,却又不能同她说的太多:“你怎么这么胡闹,你那些个心思平日里同我说说也就罢了,怎会这么口无遮拦?你是嫡公主,轻易挨不得板子,皇祖母和父皇舍不得罚你,可是岑润呢?好心好意的去为你解围,结果惹得父皇不悦,挨了三十个板子不说,这会还跪在乾德宫前呢。”
“挨板子?”暖锦心尖一颤,只觉从头寒到了脚,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带累岑润“父皇罚他做什么?这事同他有什么干系?”
“听我身边的信芳说,父皇是怨他有意隐瞒此事,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
“父皇怎能这样子不讲理?犯错的是我,做什么要罚岑润哥哥?”
楼玄宁哼哼了一声,心道,他是皇帝,莫说想打谁几板子,就是把岑润就地正法了也未尝不可。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乾德宫,岑润哥哥是因为我受罚的,我不能这么招的放着不管!”暖锦将手中的杯盏随手一扔,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楼玄宁见了大惊,急忙一把拉住她:“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父皇还在气头上,你这会子去,只能火上浇油,依我看不如过了今晚再说,父皇气消了,岑润也就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