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余嬷嬷又略坐了半响,把顾丽娘再提的几样东西都记下后,又笑眯眯的和顾筝闲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余嬷嬷和陈妈妈才走出听泉院,陈妈妈便撇着嘴、一脸鄙夷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不过是因些由头在我们岑府暂住了几日而已,就真拿自个儿当主子了?也不到马桶前照照自个儿的模样!就她那副德行也配当我们岑府的主子?!”
陈妈妈很是瞧不惯顾丽娘的做派,于是挤兑她的话儿便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她要真拿自个儿当正经主子那倒还好,总归会晓得要点脸面,可她既把自个儿当主子、又一点主子的脸面都不要,这可真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这顾丽娘的确是有些打蛇上棍、狐假虎威,余嬷嬷也瞧不惯她那市井刁妇的做派。只不过余嬷嬷向来都老成稳重、从不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因此她并未接上陈妈妈的话茬,对陈妈妈的埋怨也不置可否,只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前行。
而陈妈妈可是罗夫人的陪房,在岑府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仆妇,可却被罗夫人碍于情面指派来招呼服侍顾筝母女,这让陈妈妈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出,因此她的言语很快就越来越放肆和不敬:“像她那样的人就是活脱脱的市井刁妇,哪配当我们老太太的贵客?!老姐姐你大概还不晓得吧?”
陈妈妈说着便鬼鬼祟祟的凑到余嬷嬷耳边,贼眉鼠眼的压低嗓音:“我听说那顾丽娘不但连狗洞儿都钻得不亦乐乎,且还把屋里一些贵重、值钱的物件儿偷出去换钱!就连她身上那不见了的外衣,也是叫她拿去典当换银子去了!我还听说换来的银子全叫她拿去赌了个精光!”
“这样下作的人,怎么配被我们尊称她一声‘顾夫人’?我看她都不配留在我们府上!也不知道咱家老太太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的善心,竟留了这么一个刁妇在我们府上,也不怕她教坏府上的姑娘们……”
陈妈妈话还没说完、余嬷嬷就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还不快住嘴!主子的事哪是我们能随意编排的?”
陈妈妈撇着嘴不死心的再说了句:“我这不是气不过吗?我们府里的丫鬟随便拉一个出来,眼皮子都没她那般浅!”
余嬷嬷见她还不打住,语气便略微重了几分:“太夫人的心思岂是你能胡乱揣测的?说什么‘偷不偷’的胡话!府上的东西都是主子们的,主子们都没发话说丢了东西,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你说是偷,可主子们偏说是送,到时候看主子们不治你个乱嚼舌根、诬陷贵客的罪!”
顾丽娘母子被太夫人请到岑府的原因,余嬷嬷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且光是这一点就让她绝不会允许岑府下人怠慢顾丽娘母女。
因此余嬷嬷怕陈妈妈真会跑到顾丽娘母女跟前放肆,很快就出言再敲打了陈妈妈一句:“你且好生伺候着顾氏母女,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余嬷嬷虽然话说到最后语气已是波澜不起,脸上也像平常那样挂了淡淡的笑容,但她最后这句话却还是让陈妈妈结结实实的打了激灵!
这陈妈妈可是个人精儿,当下便从余嬷嬷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信息———这余嬷嬷乃是太夫人不可缺少的左右臂膀,是不是她已经先别人一步知晓了什么内情,所以才对顾氏母女如此毕恭毕敬、照顾周全?
只是这顾氏母女到底有何来头,竟会让太夫人对她们另眼相待?
莫非真如夫人猜的那般,太夫人这回是真的……
太夫人的心思陈妈妈自是无从得知,这让她很想从余嬷嬷的嘴里套话,于是她当下就厚着脸皮挽住余嬷嬷的胳膊,讪笑着问道:“哎哟喂!我的老姐姐啊,我全听你的就是,今后一定把顾氏母女当成贵客对待,再也不胡乱说她们的不是了!不过你可得给我透个底儿———你可是已经从太夫人那头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这太夫人突然吩咐老姐姐把顾氏母女接到我们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让府里的下人不可怠慢她们!可太夫人为何如此行事,却是连夫人都不晓得!老姐姐你若是晓得这其中的缘由,便行行好给我透个话儿吧!也好让我心甘情愿的服侍那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