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方才可听见了,你弟弟赖二贪墨东府银子,一年多达数万两,前后拿了多少银子?十余年下来,没有五十万两,也有六十万银子!六十万两,只多不少!”
听起来骇人听闻。
但其实结合着后来修建大观园所花银子,再加上赖家也修了个比大观园略小一些的园子,又是为赖尚荣捐官,当然这个赖家后来又发了因为建造大观园这笔横财。
这个结合原作者曹老的生活阅历,连吃穿用度都给你掰扯到详细具备,不可能在银两上胡诌。
七十二回贾琏给凤姐所言,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算是冰山一角地透露了元妃省亲所糜费之银几何。
当然,这个银子修了园子,买了戏子,充了面子……上上下下,若加上被赖家虚报,瞒报,偷窃走得一部分,真正用得实处的可能最多就二分之一。
“所以,如今的赖家之财,积窃十余年,至少从东府掏走了五十六万两上下,再加上西府的,百万不敢说,两相合计八九十万两还是有的,若来日修大观园,只怕捞得更多。”贾珩在心头盘算着。
因为西府比起东府的贾珍以公中事悉付于赖升,西府还有王夫人、凤姐、贾赦等胃如貔貅、饕餮者,鼠视眈眈!
凤姐粉面上也有几分震惊之色流露,从方才两位账房先生所言两三年的银两,就能看出一些问题了。
赖家兄弟,她没过门前,就进东西二府了,这得有十几年了吧。
这赖家之家资,简直都快要比上东西二府了。
这还了得!
“这哪里还是仆人的体面?这比主人还要富裕!”凤姐面如寒霜,凤眸冷芒闪烁。
老娘为了钱,急得差不多连亵裤都要当了,放印子钱都放得让这一旁面色冷硬的少年,冷嘲热讽,连削带打。
临了,结果发现一个仆人,比主子的家资都多?
下方跪着的赖大,虚弱说道:“东府里……西府,上上下下盯着,哪有这么多银子?”
“这刁奴还不老实!”贾珩冷笑说道:“凤嫂子,将西府的账簿也拿来,一起看看。”
凤姐闻言,就是顿了下,看着几个正在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也有些心动,道:“平儿,你去西府,让吴兴登、单大良他们将账簿打发两个小厮抬过来。”
平儿闻言,应了一声,就是捏着手帕,匆匆而去。
这边厢,两个账房先生,将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而贾珩则是继续拷问着赖大。
却说荣国府——
银库总管吴兴登、戴良、钱华,三个人就起了个大早,慌慌张张地寻贾赦,贾赦这会子刚刚在小妾嫣红、翠云的服侍下,用着早饭。
嫣红生的白净,略有几分颜色,笑道:“老爷怎么从昨天起就愁眉不展的?”
贾赦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说道:“该死未死之人回来让老爷我烦心。”
小妾翠云面上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仆人匆匆进入厅中,道:“大老爷,西府里的吴兴登过来。”
“他们过来作甚?”贾赦皱了皱眉,放下快子,面上浮起疑惑。
吴兴登,西府里的银库总管,管着银子收支。
还有戴良、钱华这两个,一个是粮库总管,一个是库房的买办。
“让他们进来!”贾赦一时摸不着头脑,就是吩咐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就见仆人领着风风火火的吴兴登,以及戴良、钱华而来。
贾赦皱眉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大老爷救命。”吴兴登一进来,就面色发苦,哭诉道。
贾赦冷笑说道:“这可稀奇了,一大清早儿,就眉毛着了火了喊救命。”
吴兴登急声道:“大老爷,那东府里听说今天要查赖总管的账,琏二奶奶一大早儿,让我们准备了账簿,说先从银库和仓库收支两项查起。”
“查就查……?嗯,东府里要查账?他凭啥查账?”贾赦先是说着,而后反应过来,冷声说道。
一旁的戴良哭着脸说道:“就在昨晚,荣庆堂里,老太太摆饭招待东府那边儿的,也不知那小子怎么就说动了老太太、太太,说赖大家贪了公中不少银子,要拿赖家的势,查一查陈年旧账,你说这陈芝麻烂豆子的事,哪里可查?”
贾赦面色倏变,讶异道:“怎么……我竟不知?”
贾赦此刻心头暗恼自己竟然不知,否则就可从一开始就由他来主导。
不过现在也不晚,如果查账,岂不是能追回一些公中亏空?
只是得由他主导!
看看眼前这几个,平日里没少往自家划拉,现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求到他跟前儿了。
现在的贾赦就有些懊恼昨天为何不去,大抵就和缺席重要会议,被选掉了一样的心情。
正在思虑之间,就听得珠帘哗啦啦声响动,说道:“老爷,查什么账?”
邢夫人从里面走出来,白净面皮上现出疑惑。
贾赦就皱眉将经过说了。
邢夫人闻言,就是看着吴新登等三人,冷笑道:“你们这些平日里仗着经手银子,吃光占尽,现在却来求老爷救你们,现在怎么又怎么说!”
吴新登叫屈道:“我的大老爷,这几年年成不好,府里百事艰难,我们往里贴补都贴补不够,哪有往自家划拉过。”
贾赦冷笑道:“那你们做贼心虚干什么?本老爷正要现在回了老太太去,本老爷来查账,就先从你们三个查起!”
吴新登、戴良、钱华:“……”
吴新登三人定了定神,看着正在小妾的侍奉下披上外裳去西府的贾赦,对视一眼,心头冷笑。
陈年旧账,一地鸡毛,他能查出来个屁。
再说,大头儿都让赖家拿了。
只是他们有些怕那位珩大爷,听说是个杀伐果断的,眼里不揉沙子,如果真看出一些门道……
不过这大老爷能去,正中下怀,顶多查亏个三四千两银子,他们还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