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提到秦钟,眼泪又快要下来了:
“正是那位秦钟秦鲸卿,我本来还想着和他一起念书的,没想到去了他家才知晓鲸卿他已经病得不行了,只来得及见了他最后一面。”
水溶问道:
“那秦钟不是和宝玉你差不多大小吗?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夭折了?”
水溶想着,前几天,似乎是看到秦可卿在麒麟卫的训练中请了假的消息来着,但是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加上水溶有些繁忙,就并没有细看。
只听宝玉说道:
“鲸卿他因为智能儿的事情受了家法,又气死了父亲,之后拖着伤势操办葬礼,结果伤病交加,加上自责之下病情加重,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是弥留了。
鲸卿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我们往日里自视过人不同俗流,其实是自误了,劝我应当立志功名、求那荣耀显达为上!
我有些伤心鲸卿的离世,也有些不解,往日里,鲸卿他与我一样,最是厌恶那些禄蠹,现在怎么却反而劝我去求什么功名利禄,学那些经济文章呢?”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秦钟这是气死了爹,自己又病死了,这岂不是意味着,秦可卿的养父和弟弟团灭了吗?怪不得前阵子她要请假呢!
至于贾宝玉后面的那些话,只能说大脸宝还是缺少生活的毒打,但凡他自己试着挣挣钱,也不至于问出这种天真的问题。
“宝玉,既然你不想追求经济仕途,那你将来靠什么生活呢?无论是政公还是贾琏世兄,都不能养着你一辈子。”
水溶看到贾宝玉有些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他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宝玉,你可知道,你吃的东西,穿的衣裳,用得纸墨,包括给身边的丫鬟小厮发月钱,这些都是需要银钱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靠你自己,一个月要多少银两才能活下去,而你又挣不挣得到这笔银钱?”
贾宝玉有些震惊的看着北静王,他以为北静王不以官俗国体所束缚,风流潇洒,是少见的雅人高士,每每心向往之,敬佩至极,没想到王爷也会说出这种金银俗语。
“王爷,我,我并不知晓,只是每日吟诗作赋开开心心不好吗?为何要想这些经济仕途,左右家里又不缺我这一口吃的。”
水溶有些无语,他不愁吃喝是因为有爵位和家产,贾宝玉有啥?一个小官的嫡次子,能分多少家产,等家产花完了,将来他要去啃堂哥或者啃侄子吗?
这种事别人说破了天也没用,水溶也没兴趣浪费口水去掰正贾宝玉这种顽固分子,这种蜜罐子里泡大的,只有哪天吃不上饭饿肚子了兴许才能让他开窍。
但是另一件事可得和贾宝玉掰扯明白了:
“宝玉,你为何总是把家中姐妹们的诗词往外说,你知不知晓,那般对她们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
三春如何和水溶关系不大,但是荣国府也是黛玉的外家,荣国府小姐的名声如果不好,同样会连累了黛玉。
何况,水溶对贾宝玉这种不通人情世故和对女孩子缺少分寸感的行为早就有所不满了。
既然贾宝玉素来爱那些女儿家,自诩是护花使者,为何却不好好爱护她们的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