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官场百态,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道:“文官就是那么一回事,谁坐了那个位置,他们便听谁的。况且杀了那些官员,腾出了那么多的位置,也正好安插一些人的门生故吏。这天下,不想上战场的武官也许有,但不想升官的文官,不想做官的读书人没有。”
“文人的气节也是分时候的,在绝对权力面前,所谓的气节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当时闹的何其欢实,现在再看又如何?皇上那边略微施压,中书省、尚书省的几位相爷不吭声。英王连一个自辩的折子都没用上,此事便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当初,德妃、宋王费了多少心思在背后扇风点火,拼命的扇动郑州百姓造反,可最后呢?不过一场花费了几百贯的流水席,却起到了朝廷成千上万贯钱都起不到的作用,将一场危机消弭得干干净净?德妃与宋王下了那么多的苦心,最终连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而对于骁骑营,他保举骁骑营都指挥使为处置副使,这一手可谓正好捅到骁骑营将士的心窝上,直接收拢住了骁骑营军心。将士们上战场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担心朝廷有功不赏之外,恐怕最担心的,便是跟着一个胡乱指挥的将军去打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于明远在骁骑营都指挥使任上,已经做了两年半。其人文武全才、又战功赫赫,堪称本朝名将,极其得骁骑营军心。让于明远作为副使统军出征,骁骑营将士那个敢不服?相比王爷大换血后,一直用得磕磕绊绊的锐建营,他将骁骑营使得是顺手之极,可谓是上下一心。”
“虎牢关之战中,他没有硬插手那个赵无妨的指挥,自己只做了一个斩砺使。亲冒矢石,摆出一副与守军共同进退的架势不说,还亲手斩杀了两个后退的武官。不仅给骁骑营诸将,留下了一个知人善用的名声不说,更给皇上留下了善于将兵的印象。”
“在郑州打赏骁骑营诸军,只赏低不赏高。虽说是慷他们之慨,但在没有越过皇上底线的情况之下。即彻底收买了骁骑营的军心,又稳住了郑州的民心。他自出京以来诸番举动,便是皇上那么苛刻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又利用此次战功,顺手将于明远放在了河南路节度使位置上。整个京畿要地,便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王爷,那个于明远几乎是白领了此次大功,他就真的能安心坐稳位置吗?老朽断定,他就算没有真正投靠英王。但此战过后,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自英王统军出征郑州以来,王爷、德妃母子暗中下了多少绊子,可面对此人的阳谋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地位越来越稳。只是老朽当初的劝说,王爷一直都当做耳边风。一味的重要陆文涛,甚至被他牵着鼻子走,最终走到今天难以挽回的地步。”
“英王行事,有些时候看似鲁莽、草率了一些,甚至有些过于天马行空。但若仔细品味,其所在的着眼点无一不在关键节点上。不仅把握住了皇上的心思,更抓住了骁骑营的军心。甚至就连官场百态,也被他都看在眼里。此人对人心把握之透,实非常人所能及。”
“观英王此次出任郑州处置使以来所作所为,行事之老辣,老朽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在冷宫十八年,出宫之前连冷宫大门都未出过的人。若是真的这般,那老朽只能说宫中的那位静妃实在乃神人,一个女人居然能**出如此人才来。”
“王爷,有些事情,您还真得与那位英王多学一下。若是您也有他那些手腕,你们之间今日的情形便是要调过来。有些事情,单看表面那是肤浅。老朽今儿说一句实话,但从此人出宫以来的做派看,王爷输的不冤。”
“小天时决利钝、大天时决兴亡。一个出宫不过一年的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心机与手腕,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有机会,老朽倒真的想要会一会这位英王,看看他究竟有多少的手段。”
老者的话,让蜀王也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悔不该当初,没有听先生的话,本王走到今日地步倒也是咎由自取,实在也怪不得他人。只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本王还不想坐以待毙,今后究竟该如何走,还请先生教我。”
看着蜀王一脸的隐晦,老者沉吟了一下后道:“王爷,虽说眼下京城的局面,已经是难以挽回。但对于王爷个人来说,却远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京城是不能留了,而若是潜行回川中,不仅更加坐实了王爷的那些事情,而且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王爷在川中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确称得上实力雄厚。若是放在乱世,割据川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今天下虽然不能说盛世,可也绝对不是天下大乱,至少还算是一个太平年景。单靠王爷那三万人马,根本不是四大营和西京大营的对手。”